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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略关陕(22)
赵桓在成都耽搁数,接见官绅士民,宣慰人心。

 靖康四年冬,赵桓足迹几乎踏遍全川。除成都、眉州、汉州、绵州、彭州外,还有万、并、忠开诸州,直到年底,得知李纲等人已至长安,方才匆忙离去,返回关中。

 就在他由万州返回成都,又自成都府城出发,仪仗铺陈,数十万成都百姓出城相送时,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,亦是混杂在人群之中,默然观察着皇帝仪驾的离去。

 良久之后,待皇帝车驾远去,人群疏散之后,那青年并没有混在人群之中返回城内。而是信步到了郊外的汤火铺子里,买了一些干粮,牵来一匹白马,将干粮挂在马身一侧,自己斜斜骑了,就这么悠悠然往着南方而去。

 他昼夜赶路,路途中遇着一伙回家乡仁寿的商旅人,却是写了一封书子,给自己的老父,请安问好之余,表示自己还要到青城一行,大概要半月之后,才会回家。

 那商旅头目与他相,见他倚在马背信笔而写,挥洒而就,不觉笑道:“虞小哥儿,你早就学有所成,怎么不出来应考,得中之后,又为国效力,又能光宗耀祖。”

 那青年摇头笑道:“老父尚在,做子女的当然要侍奉左右,哪能出仕。”

 那商人点头赞道:“虞哥儿真是孝子,听说你写的什么《辩鸟赋》就是以鸟乌之情,传人间至情,阐明孝意。我不识字,不过听说州府里的大人们读了,都说是极妙的好文章,也说哥儿你是难得的孝子。”

 那青年,便是四川仁寿人,姓虞名允文,后世当显其大名,不过在此时,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白身青年,母亲逝世后,因生至孝,虽然文名显扬于川中,很多朝廷大员都听说过他,他却以要侍奉父亲归老的名义,不肯出来应试做官。

 此次出游,也是这么多年难得之举,却不料在成都见着从北国逃回皇帝赵桓,甚至有过交谈。当时他并不知道,后来在赵桓面接见民众时,却在人群中远远见了,当时他吃了一惊,却也有了很多感想,急着和自己的忘年交谈上一谈,这才延误了回家的期,往着青城出发。

 与那商人闲话几句之后,他就继续出发,白天观风望景,哦诗文,看起来潇洒自若,从容而行,只是年青的面孔下,却是情绪,有时候骑坐在马上,却是忍不住发呆,心中想着当与皇帝交谈时的情形。

 他的目地,却是号称道家五十天之一的青城大面山,治境虽然也属益州成都治下,却也是相隔了二三百里地,他每天慢悠悠的走路,五六天后,方才到了大面山脚下。

 虽然山路艰险,因为马身上驼了不少东西,却也并没有弃马攀爬,而是牵着马匹,自己步行。中国名山很多,青城却以一个“秀”字甲于天下,此时虽然时值隆冬,大山之内,却仍然是苍茫翠绿,显示出与别处不同的碧绿,隆冬之际,竟也让人感觉然而若有生机,却是怪不得被称为道家的天福地。

 此时这大山并没有后世为了旅游客人而发出出来的齐整山道,虽然山上有不少道观道人,也有当地人上山消夏避暑,山道却仍然很少,有不少地方只是人脚踩出来的崎岖小道,那虞允文牵着马迤逦而行,很是困难,待勉强得了半山,山势开始平缓易行一些,他却已经是满头大汗。

 此处他却已经来过数次,熟悉的很,东张西望了一阵之后,看到树从中有一个大山口显出来,便马上面,牵马上前,到了口处,轻声叫道:“姚兄?”

 半响之后,见无人应答,他的国字脸上稍稍出一点焦躁神情,本,稍一沉之后,却是盘膝坐下,取出干粮清水,就这么在门口处大吃大嚼起来。

 他这般做态,本来寂寂无声的山内,却突然响起一阵大笑,笑过之后,一个道人装扮的中年汉子,不紧不慢的踱出来,向着他道:“虞贤弟,你可真是有耐。”

 虞允文眉毛一挑,笑道:“姚兄现下是神仙中人,原本就过的是雍容岁月,世俗间一点时光,算的什么?小弟在此就算是坐上几天,想来姚兄也不当什么的。”

 此时时过正午,冬日的阳光均匀的洒在这片小小山谷之上,那中年汉子几步跨将出来,站在虞允文身侧,却是默然不语,只看着他大嚼大吃。

 耀眼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,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,面色奕奕有光,紫髯郁然,长达数尺,顾盼之间,却是只觉得令人凛然难犯,虽然昂然负手,神色俨然,却令人觉得如同出柙猛虎,难以侵犯。

 虞允文终于吃喝足,长身而起。

 那汉子却是比他矮了一个半头,看他站起,便斜眼歪头,盯视着他。

 虞允文双眼微闭,半响过后,方又笑道:“罢了,咱们还是都坐下说话吧。”

 那汉子手按在,放声大笑,其声响亮之极,中气十足,竟是惊的周遭的飞鸟扑腾而起,在四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叫。

 他笑了半响过后,方向虞允文道:“小兄弟,拿身量来我气势,这可真是笑话。”

 虞允文苦笑道:“你也象个出家悟道的人?每次同你相见,都觉得如芒刺在背,你就象那半出鞘的宝剑,想压制自己的锋芒,却不知道,那出来的半截,却更加的扎人眼!”

 两人一时坐下说话,那姚姓汉子却感慨道:“不过几年没见,你却当真长成人了。当我路过仁寿见你,不过十五六岁罢?现下可真是一条汉子了。”

 说罢又笑道:“你有心从军扫清胡尘吧?此情此景,我竟想起这首前几天填的词来。”

 虞允文笑道:“什么?”

 那汉子放声道:“剪绿波,明金渚,镜光尽浸寒碧。喜溢双蛾,风一笑,两情依然脉脉。那时同醉,雨锦袍,乌纱欹侧。英雄何在,满目青山,飞下孤白。片帆谁上天门,我亦明朝,是天门客。平生高兴,青莲一叶,从此飘然八极。矶头绿树,见白马书生破敌。”

 这首词意境昂,却是对虞允文极是夸赞,寄语他能以白马书生的身份,行英雄事,战场败敌。

 这两人年纪虽然相差极大,这姚姓汉子显然也是知道虞允文心中报负,借着自己的词,对他大加鼓励。

 虞允文子虽是沉稳,此时当着平生知已,品味着词中深意,一时间竟是痴了。

 良久之后,方才连连拱手,逊谢道:“平仲兄,这怎么当的起!”

 姚平仲长声笑道:“当不起?这世间允文允武,中自有百万甲兵,才学不下当年武候的,非你何人?有什么当不起的!”

 虞允文自然是连连摆手,表示对方太过夸赞,与自己的才能所学并不相符。

 他当然不知道,后世千年过后,军事韬略文治才干都非常人能及的泽东在阅读他的传记之后,却只有八个字的评价:“伟哉虞公,千古一人!”  m.EMeNg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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